《新神榜：杨戬》：古老神话绽放不一样的光芒

作者：蚌 非

2022年暑期，追光动画电影公司出品的“新神榜”系列电影《新神榜：杨戬》登陆国内院线。故事以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中二郎神杨戬为主人公，以沉香劈山救母故事为蓝本，将故事背景放在历史上的魏晋时期，此时距离商末封神之战已有1500年，神仙与人间都已不是当年模样。

三圣母舍身镇压玄鸟后，神仙们失去了神力，无法再腾云驾雾，只能驾驶混元气为动力的飞船。失去天眼神力的杨戬再也不是威风凛凛的战神，落魄为一名赏金猎手，靠抓取通缉犯赚取赏金生活。一日，一名女子造访他的飞船，委托他寻找一只遗失的法宝——万物如意盏。在打探消息的过程中，杨戬意外得知，盗走万物如意盏的沉香是他的外甥。而在沉香这一举动的背后，还隐藏着更多的阴谋。杨戬为了找到沉香、寻求真相，跑遍神界瀛洲、蓬莱、方壶三座仙山及师门金霞洞，途中遇到四大金刚、申公豹、巫山神女等旧时相识，也通过与外甥沉香的相处了解了诸多往事。渐渐地，他的目标从寻找宝物变成探求玄鸟的真相，直到最后为守护苍生与师门决裂、释放玄鸟，让万物有序轮回。

故事场景跨越神界和人界，终究没有跳出神仙拯救苍生的藩篱。神仙是绝对的主角，他们的意志可以决定人间的治乱，他们的举动可以左右凡人的生死——在神仙的故事里，没有一丝凡人的影子，这使观众对这个场景宏大、叙事浪漫的故事难以产生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鸣。当然，影片对于人物的刻画是细腻的、有标识性的。杨戬英俊不羁，冲淡随和，尽管处于事件漩涡的中心，却最沉得住气；沉香心高气傲，冲动暴躁，不信任他人，但内心渴望着亲情；巫山神女美艳无双、心机深沉；申公豹狂放洒脱、意有难平；一路追击沉香和杨戬的四大天王则是勇武耿直的形象……在影片中，神仙们的性情与魏晋风骨、盛唐谪仙、少年游侠、历代武将皆有重合之处，人性超越神性，让影片有了更广阔的讨论空间。

影片最惊艳的是视觉效果。巫山神女的飞天舞、水墨太极图平面向立体转换的动效、诸多神仙元神现身的视觉冲击都令人击节，现代又传统的蓬莱、市井气息浓郁的方壶、充满西域风情的瀛洲、缥缈清幽的金霞洞府也都是令人过目难忘的场景。这些场景中，有的写意，如金霞洞，高山巨石，老树枯枝，其下趺坐一老翁，慈眉善目，仙风道骨；如水墨太极图，泼墨为山，重峦叠嶂，在二维画面与三维画面的转换间，山崩地裂亦是水墨聚散，铁画银钩亦是刀意凛然；有的写实，如蓬莱神界，主调为朱红，建筑是层层叠叠的中式小楼，细节处勾栏斗拱皆十分精致，楼外飞船穿梭，商旅穿行，颇似繁华的商贸重镇；而瀛洲则高楼富丽，屋舍华美，斗拱繁复，布帷艳丽，神女飞天而起，长袖善舞，裙袂飘飘，在漫天花雨里载歌载舞，美得不可方物。大到场景、建筑，小到服饰器物，甚至配角的形象、人物的台词，影片不遗余力地展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细节。杨戬的衣服是锦缎暗绣云纹，头冠始终梳得极正，是兵器三尖两刃刀的形状；巫山神女有数套衣饰，有交衽裙装，有美艳纱衣，皆是符合情境的穿着打扮，使用的铜镜也是符合飞天气质的八角莲瓣铜镜；煮茶的器皿、方法都是魏晋时期流行的，游戏的骰子是西汉的错金银十八面行酒令骰；比翼鸟、刑天、蒲牢等神兽取材自《山海经》；而飞天舞蹈的歌词节选自曹植的《洛神赋》，申公豹随口吟叹的诗词取自刘伶、曹丕的骈文和乐府诗；诸位神仙显露的元神，造型都是以传统神仙形象为底本的……不厌其烦的雕琢让画面层次丰富、细节饱满，在大银幕上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。

更令人惊喜的是，影片体现了愈发完整的动画工业化水平。动画的工业化指动画作品能够呈标准化、制度化、规模化的稳定输出，形成完备的前期创作、中期制作、后期宣发的协作链条。追光动画公司的作品，从人物建模到画面渲染都呈现出飞速发展的态势。如水墨画面的展现，《新神榜：杨戬》里三维呈现的山崩地裂的压迫感与《白蛇：青蛇劫起》的二维展现的华丽精致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
影片片尾，“新神榜”系列的两位主角杨戬和哪吒有了跨越时空的“互动”，这意味着这一系列已初具形貌，在架空的现代社会里，两位不安分的“神仙”相遇后会展开什么样的冒险、解决什么样的危机，不由得让人充满期待。

古老的神话传说、志怪稗史被改编重述并不是一件稀罕事，在文学史上这样的作品不胜枚举，但在当下，通过视听语言，以动画的形式呈现全新的、有着科幻色彩的神话故事，这需要非凡的勇气和决心。追光动画的一系列作品都采用了在传统文化中融入大量的现代、后现代元素，通过解构、重塑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神话人物的生活经历、爱恨纠葛，让古老的神话绽放不一样的光芒，让传统的故事在更广阔的舞台上翩翩起舞。动画制作者的坚持与勇毅就像他们故事里牵挂苍生的凛凛战神，与世无争的风骨常在，坚持梦想的初心不朽。（蚌 非）